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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主上，程歧来了，在门外候着为您施针。”钟栎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季桓颔首，近日来他已习惯程歧的手法。在他的针下，他心悸的次数确实比以往要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程歧按着惯例，雷打不动地查看了他以前的伤处，这才专心施针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大人，今日怎未见夫人？她的身子还未好透彻呢。”程歧问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见季桓回应，程歧自顾自道：“哎，小人行医多年，就未见过夫人那般烈性的女子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这人呐，年轻气盛的，她定是叫顾道生那小徒弟迷了眼，分不清珍珠和鱼目，仗着自己身子底好，可着劲儿地作贱自己的身子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闻言，榻上的正施针的男人倏地睁开眼眸，吓得程歧当即悟住了嘴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小人该死，小人该死。还望大人——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再说一便！”季桓打断他，冷声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可着劲……作贱自己的身子？”程歧弱弱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上一句！”季桓仿佛捕捉到什么要点，抬手拔了面上的针，当即起身冷冷看向他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身子底好……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程歧观察着他的面色，又想起都是因为顾道生那老东西，神情愈发愤愤：“顾道生和那他徒弟向来徒有虚名！上次他那徒弟竟然还敢对夫人下毒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大人是不知道，数月前小人也应召来了郡守府为夫人诊脉，顾道生和他那徒弟也在，当时顾道生和他那徒弟都说夫人小产，可小人诊得，夫人毫无滑脉的症状，又何来小产？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你说什么？”男人眸光沉沉，面色骤变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程歧清了清嗓子，在季桓发怒前先一步跪下，“大人，当初顾道生在扬州的名气确实比小人大，那日吴郡大多数有名的医者都来了，顾道生……顾道生说夫人小产，若小人……小人怕遭人唾弃……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季桓呼出了一口闷在心底的郁气。面色阴沉到了极点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夫人当时只是气血亏损，若大人不信，可寻旁的医者来求证，或……或是，找到夫人当初所用的药方……药渣也行，一验便知！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不待程歧说完，男人当即拂袖离去，径直到了书房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东侧供案上，那两盏长明灯依旧在燃着，牌位上的面描金的字迹“季梧，季萱”在烛火下闪闪发光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心头蓦地一紧，仿佛有什么转瞬而逝。季桓死死盯着那牌位，颤抖地手抚摸着上面的名字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主上，我们的人日夜蹲伏，十二里书肆仍有您之前说的清荷香，可夫人并未去过。”钟栎进来道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钟栎盯着男人的背影，想起素问，眯了眯眼眸，继续道：“主上，那日属下跟随夫人去茶楼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夫人在房内与那檀奴行事……属下中了迷药，再醒来时，被困在柴房，出来看……听见夫人仍在水中沐浴。”

nbsp;nbsp;nbsp;nbsp;“下去领罚。”季桓微微侧过脸，扔下一记锋利的眼刀，眸光冷厉，另一半面庞隐在暗中，忽明忽暗，分外阴沉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思绪乱成一团，季桓袖中的手仍在颤抖，他再次抬眸看向那排位，薄唇紧抿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下一瞬，男人怒吼着，当即抬袖拂去桌案上的长明灯与排位，佝偻着上身，双手死死撑着案上，任凭灯油灼过他的手背，季桓依旧不为所动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都在骗他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季泠骗他，郗和也在骗他，顾道生骗他，就连她，她竟敢狠心，拿着孩子欺他骗他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怪不得在给孩子超度那日，她宁肯去与旁人欢好，都不肯过看一眼来。她那日看着他为了季梧和季萱执着的模样，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，会觉得他十分可笑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好狠的心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季桓渐渐撑起身子，目光凌厉，试图去平缓情绪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近日来事情太多，疑点重重。十二里书肆的清荷香始终是他心头的一颗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长明灯油尽洒，淋在桌案上，借着火苗，窜得起火。季桓依旧未从方才的情绪中缓过神来，他垂眸盯着那火苗，一点点吞噬灵牌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那日公堂对驳，那“杨晞”话里话外都是指责他“杀妻夺夫”，他刚要派人捉那那人，她顿时便晕倒在场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心尖狠狠揪痛，若他记得不错，那日的“杨晞”，身形瘦削，灰发发白，试图真有那个人的几分影子。

nbsp;nbsp;nbsp;nbsp;而十二里书肆莫名出现的清荷香，钟栎昏迷的那段时间，她究竟是在与人共赴巫山，还是留给他的障眼法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他到底忘了，辛宜从来都不是一个朝三暮四之人！

nbsp;nbsp;nbsp;nbsp;她能喜欢他将近十年，为了韦允安能不顾及性命，甚至连她的女儿都不顾及，这样的人，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另寻旁人？

nbsp;nbsp;nbsp;nbsp;还有那个孩子为何会平白无顾的失踪？他寻遍吴郡，都不见人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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