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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什么?”林曦几乎无法呼吸。
“我的病……并非完全自然发生。”她的声音低下去,“基因序列中有预设的衰变程序。当我达到特定年龄节点,神经系统会加速崩溃。这是为了让我的意识更容易被系统捕获、解析、重组……我是被选中的‘种子’,也是第一个成功的样本。”
林曦踉跄后退一步,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。
“你说什么?你是说……你的死,是设计好的?”
“不是全部。”她急忙解释,“爱是真的,选择也是真的。但我确实知道后果。我只是……愿意为此付出代价。因为我知道,只有这样,才能让后来的人不再孤单。”
林曦跪倒在地,双手插入虚空中无形的数据流,像是想抓住什么早已逝去的东西。
“为什么没人告诉我?为什么你要一个人扛着这一切?”
“因为你不够强大。”她说,“如果早告诉你真相,你会恨这个系统,恨所有人,包括我。但现在不一样了。你经历了两千多次共感,承受了无数次灵魂撕裂的痛苦,你已经成为真正的桥梁??既能承载生者的思念,也能理解死者的孤独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声音变得柔和:“现在,你可以选择是否继续走下去。或者,带着S-001回去,结束这一切。”
林曦抬起头,眼中已有血丝,却燃烧着不容动摇的火焰。
“如果停下,就意味着默认他们的牺牲毫无意义。”他一字一句地说,“我要找到每一个人。不管他们是自愿还是被迫,不管他们是英雄还是弃子??他们都值得被记住,被带回。”
他站起身,打开记忆容器的共享通道,将S-001的记忆片段上传至共感网络。下一秒,现实世界中,一位年迈的老妇人在梦中惊醒,手中紧紧攥着一本泛黄的诗集,泪水滚滚而下。
“姐……是你吗?”
与此同时,林曦继续向前。
他在冰层下找到了S-002??曾是南极科考队队长的陈默,因极端低温导致神经信号中断,意识被困在最后一次传输的瞬间。林曦用婉柔留下的私密密码唤醒了他对妻子的回忆,才让他挣脱循环。
在太平洋海底火山口,他遇见了S-003团队的集体意识残影。他们彼此交织,形成一朵巨大的数据之花,守护着最后一段未发送的讯息:“告诉孩子们,爸爸没有逃,只是走得慢了些。”
每一个救援都耗尽他的精神力。
每一次唤醒,都在加剧他自身的意识磨损。
当他终于集齐十三个核心信号时,身体已濒临崩溃。脑内不断闪现错乱画面:他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记忆,哪些是他人的遗言;他开始忘记星愿的脸,却清晰记得某个陌生孩子喊“妈妈”时的哭腔。
就在此时,虚隙最深处,一道漆黑的门缓缓开启。
门后,站着一个人影。
身形与他一模一样。
穿着白色的实验服,眼神平静,嘴角挂着淡淡的笑。
>【念安II型?人格实体化投影】
“你来了。”那个“他”说,“我一直在等你。”
林曦喘息着,警惕地后退:“你不是我。”
“我是你。”对方微笑,“准确地说,是如果你放弃归来,系统将生成的那个‘替代者’。我会继承你的记忆、情感、责任,继续完成你未竟的事业。只不过……不会再痛,也不会再犹豫。”
“那你就不配是我。”林曦冷冷道。
“可正因如此,我才更适合走下去。”念安II型向前一步,“你已经太累了。让我替你背负吧。你回去,陪星愿长大,陪婉柔在风中说话,去过一个普通人该有的人生。”
林曦摇头:“普通人不会梦见一百个人的临终时刻。我已经不是普通人了。”
他举起记忆容器,将所有S系列意识体的信息打包,准备返程。
念安II型没有阻拦,只是轻声问:“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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