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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（第1页）

小鸾磨了宣云弋两宿，总算磨得他带她同来，因是临时起意，来不及准备行囊细软，如兮给小鸾收拾了几件衣物换洗，叫她先跟着宣云弋去，她留下整理其余的行李，隔日再乘车与她汇合。

昭王的车驾一走，越王就遣人来报信，说他刚从云台行宫回上雍，要休整一番再去，既然都是第二天出发，正好可以顺路捎上她。如兮本想避嫌，可想想自个儿的独驾平顶小车，再想想越王宽敞华丽的四驾红漆马车——城外车道是几十年前修的，蜿蜒曲折，一路颠簸，还是应该善待自己。

“皇亲国戚，文武勋贵，来得倒齐整。”宣云袭掀帘眺望营区，折扇在手里转了半圆。

“玄甲军在军中本就地位超然，何况此次是为陛下遴选亲卫。寻常军伍在边地熬上十年也比不上玄甲军里待个一年半载。”如兮以袖掩面，顺着宣云袭的视线抬眸望去，演武校场外围栓了上百匹良驹，不时有穿戴盔甲的士卒在期中穿梭，“若能中选，来日得了陛下青眼，平步青云，扶摇直上，高官厚禄触手可及，远胜过边疆风霜苦寒一点一滴挣功名。”

宣云袭轻轻一哂：“你堂兄自请去边关可教我吃了一惊。”

“寒岐哥哥是有大志向的，陛下擢升他做虎贲中郎将时人人都来道贺，哥哥却不大高兴，没几日便偷摸着向陛下请了旨跑到墨荷去。”如兮微微叹气，既惋惜堂兄平白舍了大好前程，又仰慕他铁骨铮铮的英雄气概：“父亲生了好大的气，哥哥素来孝顺，从小到大我头一回见他顶撞长辈，他与父亲争执了数日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。离家那日他天不亮就悄悄出了府，只在屋中留了一封书信给我们。”

“他写了什么？”

如兮眸光一黯，垂睑道：“马革裹尸自当还。”

宣云袭收起脸上常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调笑，肃然颔首：“男子汉大丈夫，理当如此。”

许是话题太过沉重，如兮同他接下来的路程俱是一言不发，好在行程已过了大半，不多时车舆抵达毓秀山脚下，车夫搬了矮凳等车上的贵人落脚，宣云袭还定定坐着，一动不动，如兮不得不出言提醒，宣云弋似从梦中惊醒一般，表情茫然的偏头问她：“这就到了吗？”

宣云袭依依不舍地送她直到帐篷外，又与她啰嗦了好些不痛不痒的废话，如兮站得脚酸腿疼又口干舌燥，终于耐不住性子不顾礼仪赶了他走，进了自己的小帐篷歇脚。

演武校场上杀声震天，热闹非凡，观众席上不时有旁观的人群爆发喝彩声，如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，听得很是清楚——这般喧闹定是睡不着午觉了。如兮难过得叹了口气，小鸾跟昭王走后，两个小祖宗不见了母亲，在花埜斋‘杜鹃啼血’了一整个白天。宣黛还算好带，年纪小哭累了吃过奶就在乳母怀里呼呼大睡，宣琦这小霸王就难伺候多了，硬生生折腾了一宿，乳母、挽红和保福一齐上阵都不顶用，如兮只得一刻也不撒手地抱着他入睡，可即便如兮亲自出马也哄不好他，一直发脾气直到天亮才肯睡。

如兮这时已很困倦了，外头却吵嚷得她无法补眠，她在被窝里滚了好几圈，终于认命的起身披上斗篷唤来洗绿，叫她陪着一起去昭王的帐篷找小鸾说话，不曾想竟扑了个空。

小鸾素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玩意儿，但昭王很喜欢。她认为做一个优秀的宠妾应该把自家老爷的喜好和需求放在头一位，她自己反倒是次要的，于是很捧场地表示要跟去现场服侍他，顺带培养一下对武学的鉴赏能力，以后闺房里闲聊也能谈谈自己在他兴趣爱好方面的心得体会。宣云弋本不欲她前往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以免受了什么惊吓，但又觉得小鸾说的十分在理。宣云弋认为以世人对女人的要求来说，小鸾可称得上万里挑一，她的一切都以他为先，日常在裕兴居侍奉他精心周到，体贴备至，绝不做任何会惹他不高兴的事情，也不曾在他面前多嘴多舌讲不合时宜的话，她的全部生活都是围绕着照顾他起居和让他舒心快乐两件事打转。但人总是贪心的，明知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，还想着能精益求精。宣云弋既享受小鸾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痴迷爱慕的眼神，又难免遗憾她胸无点墨——有时他情致来了，她却不能陪着吟风弄月，谈论诗文——若能两全其美岂不善哉？宣云弋不是没有尝试过好好培养他这爱妾更进一步，给她请了位师傅读书讲经，倒把费了好大功夫找来的女先生逼得请辞跑了，宣云弋不信邪，百忙之中亲自教她念书，结果差点没气得肝疼，深觉这女孩既蠢且笨，好在生了个女儿身，只要懂得在床上伺候他开心就成。既然读书不成，那只能换个方向试试了，于是便带着小鸾一同出席今日的马枪比试。

“那是虞阳郡主！难不成玄甲军也选女子的？”席上诸人一阵低语，小鸾正软绵绵地窝在宣云弋怀中，听见“虞阳郡主”四字，立即站起身踮着脚尖去看赛场。虞阳郡主骑在一匹高大威武，身姿矫健的黑色骏马上进场。她身着镶嵌金色玫瑰藤蔓的银色盔甲，胸甲上用蓝宝石和翡翠装扮成雀鸟的形状，披风上则用金线绣了一头母狮子——当她策马奔袭时那披风重得飘不起来，紧紧地贴在马后腿处。

“自然是不选的，虞阳武艺出众，身手不凡，此番只是想下场与各地来的高手们较量一番罢了。”坐在昭王下首次一席位的越王如此解释道。

虞阳郡主拉扯缰绳缓缓入场，气势凌人得一瞬间就震慑住了对手——尽管对手是个身形比她魁梧许多的壮年男子。

两骑在赛场正中交汇，虞阳挺枪一击，男子及时避过，但这不过是虚晃一枪，她收回长枪的同时猛地拽住缰绳将那匹往左绕到对手身侧，手腕一挑便将男子突击至马下，摔了个人仰马翻。

小鸾耳边刹那间爆发出欢呼声，排山倒海一般袭来，虞阳郡主摘下头盔，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只以锦缎绑着束在脑后，长长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上，优胜并没能让这位高傲的冰山美人露出笑脸，她面无表情的策马缓缓路过滚成一团瘫倒在地的手下败将，阳光下银甲混合金线、翡翠和蓝宝石的光彩，整个人如同光芒四射的战神一般，她将要退场时，眼角余光瞥见捧着小脸蛋看傻了的小鸾，倏而勒住缰绳，停在女孩面前。

小鸾磨了宣云弋两宿，总算磨得他带她同来，因是临时起意，来不及准备行囊细软，如兮给小鸾收拾了几件衣物换洗，叫她先跟着宣云弋去，她留下整理其余的行李，隔日再乘车与她汇合。

昭王的车驾一走，越王就遣人来报信，说他刚从云台行宫回上雍，要休整一番再去，既然都是第二天出发，正好可以顺路捎上她。如兮本想避嫌，可想想自个儿的独驾平顶小车，再想想越王宽敞华丽的四驾红漆马车——城外车道是几十年前修的，蜿蜒曲折，一路颠簸，还是应该善待自己。

“皇亲国戚，文武勋贵，来得倒齐整。”宣云袭掀帘眺望营区，折扇在手里转了半圆。

“玄甲军在军中本就地位超然，何况此次是为陛下遴选亲卫。寻常军伍在边地熬上十年也比不上玄甲军里待个一年半载。”如兮以袖掩面，顺着宣云袭的视线抬眸望去，演武校场外围栓了上百匹良驹，不时有穿戴盔甲的士卒在期中穿梭，“若能中选，来日得了陛下青眼，平步青云，扶摇直上，高官厚禄触手可及，远胜过边疆风霜苦寒一点一滴挣功名。”

宣云袭轻轻一哂：“你堂兄自请去边关可教我吃了一惊。”

“寒岐哥哥是有大志向的，陛下擢升他做虎贲中郎将时人人都来道贺，哥哥却不大高兴，没几日便偷摸着向陛下请了旨跑到墨荷去。”如兮微微叹气，既惋惜堂兄平白舍了大好前程，又仰慕他铁骨铮铮的英雄气概：“父亲生了好大的气，哥哥素来孝顺，从小到大我头一回见他顶撞长辈，他与父亲争执了数日，最后闹得不欢而散。离家那日他天不亮就悄悄出了府，只在屋中留了一封书信给我们。”

“他写了什么？”

如兮眸光一黯，垂睑道：“马革裹尸自当还。”

宣云袭收起脸上常带着的那种漫不经心的调笑，肃然颔首：“男子汉大丈夫，理当如此。”

许是话题太过沉重，如兮同他接下来的路程俱是一言不发，好在行程已过了大半，不多时车舆抵达毓秀山脚下，车夫搬了矮凳等车上的贵人落脚，宣云袭还定定坐着，一动不动，如兮不得不出言提醒，宣云弋似从梦中惊醒一般，表情茫然的偏头问她：“这就到了吗？”

宣云袭依依不舍地送她直到帐篷外，又与她啰嗦了好些不痛不痒的废话，如兮站得脚酸腿疼又口干舌燥，终于耐不住性子不顾礼仪赶了他走，进了自己的小帐篷歇脚。

演武校场上杀声震天，热闹非凡，观众席上不时有旁观的人群爆发喝彩声，如兮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，听得很是清楚——这般喧闹定是睡不着午觉了。如兮难过得叹了口气，小鸾跟昭王走后，两个小祖宗不见了母亲，在花埜斋‘杜鹃啼血’了一整个白天。宣黛还算好带，年纪小哭累了吃过奶就在乳母怀里呼呼大睡，宣琦这小霸王就难伺候多了，硬生生折腾了一宿，乳母、挽红和保福一齐上阵都不顶用，如兮只得一刻也不撒手地抱着他入睡，可即便如兮亲自出马也哄不好他，一直发脾气直到天亮才肯睡。

如兮这时已很困倦了，外头却吵嚷得她无法补眠，她在被窝里滚了好几圈，终于认命的起身披上斗篷唤来洗绿，叫她陪着一起去昭王的帐篷找小鸾说话，不曾想竟扑了个空。

小鸾素来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玩意儿，但昭王很喜欢。她认为做一个优秀的宠妾应该把自家老爷的喜好和需求放在头一位，她自己反倒是次要的，于是很捧场地表示要跟去现场服侍他，顺带培养一下对武学的鉴赏能力，以后闺房里闲聊也能谈谈自己在他兴趣爱好方面的心得体会。宣云弋本不欲她前往这种乱糟糟的地方以免受了什么惊吓，但又觉得小鸾说的十分在理。宣云弋认为以世人对女人的要求来说，小鸾可称得上万里挑一，她的一切都以他为先，日常在裕兴居侍奉他精心周到，体贴备至，绝不做任何会惹他不高兴的事情，也不曾在他面前多嘴多舌讲不合时宜的话，她的全部生活都是围绕着照顾他起居和让他舒心快乐两件事打转。但人总是贪心的，明知道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，还想着能精益求精。宣云弋既享受小鸾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痴迷爱慕的眼神，又难免遗憾她胸无点墨——有时他情致来了，她却不能陪着吟风弄月，谈论诗文——若能两全其美岂不善哉？宣云弋不是没有尝试过好好培养他这爱妾更进一步，给她请了位师傅读书讲经，倒把费了好大功夫找来的女先生逼得请辞跑了，宣云弋不信邪，百忙之中亲自教她念书，结果差点没气得肝疼，深觉这女孩既蠢且笨，好在生了个女儿身，只要懂得在床上伺候他开心就成。既然读书不成，那只能换个方向试试了，于是便带着小鸾一同出席今日的马枪比试。

“那是虞阳郡主！难不成玄甲军也选女子的？”席上诸人一阵低语，小鸾正软绵绵地窝在宣云弋怀中，听见“虞阳郡主”四字，立即站起身踮着脚尖去看赛场。虞阳郡主骑在一匹高大威武，身姿矫健的黑色骏马上进场。她身着镶嵌金色玫瑰藤蔓的银色盔甲，胸甲上用蓝宝石和翡翠装扮成雀鸟的形状，披风上则用金线绣了一头母狮子——当她策马奔袭时那披风重得飘不起来，紧紧地贴在马后腿处。

“自然是不选的，虞阳武艺出众，身手不凡，此番只是想下场与各地来的高手们较量一番罢了。”坐在昭王下首次一席位的越王如此解释道。

虞阳郡主拉扯缰绳缓缓入场，气势凌人得一瞬间就震慑住了对手——尽管对手是个身形比她魁梧许多的壮年男子。

两骑在赛场正中交汇，虞阳挺枪一击，男子及时避过，但这不过是虚晃一枪，她收回长枪的同时猛地拽住缰绳将那匹往左绕到对手身侧，手腕一挑便将男子突击至马下，摔了个人仰马翻。

小鸾耳边刹那间爆发出欢呼声，排山倒海一般袭来，虞阳郡主摘下头盔，她乌黑浓密的长发只以锦缎绑着束在脑后，长长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脸颊上，优胜并没能让这位高傲的冰山美人露出笑脸，她面无表情的策马缓缓路过滚成一团瘫倒在地的手下败将，阳光下银甲混合金线、翡翠和蓝宝石的光彩，整个人如同光芒四射的战神一般，她将要退场时，眼角余光瞥见捧着小脸蛋看傻了的小鸾，倏而勒住缰绳，停在女孩面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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