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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五百二十一章 动人（第1页）

江畋略带感慨的看着，视野面板中显现的提示。在一鼓作气杀穿了好几条街的乱局，顺带关起门来干掉了一仓库，蓄势待发的不明武装人员，也宣泄掉郁积在此身的某种情绪后。一直沉寂的视野面板上，也终于发生微妙的变化。...

风停了，海也静了。

归墟的春天来得迟，却从不缺席。每年三月，当第一缕暖流撞上礁石，那朵自李元焕离世后便未曾凋谢的白花便会轻轻颤动，仿佛回应着某种看不见的召唤。渔民说，那是他的魂还在守塔；学子说，那是记忆不肯安眠；而无名只是蹲在岸边，将手指浸入海水，听着那些沉没的声音缓缓浮起。

她已不再是那个赤脚走在雪地里的小女孩。十年光阴如潮退去，留下的是一个清瘦女子的身影，披着柳婆传下的粗麻斗篷，掌心握着一块残缺的玉符??那是当年从李元焕手中取出时，碎裂最深的一片。它不再发光，却始终温热，像一颗不肯冷却的心。

听涛书院如今高墙广宇，藏书万卷，门前立碑，上书“民声所系，国脉所在”。每朔望之夜，铜鼎中的始源铃碎片便会共鸣震动，引动九州古钟齐鸣。这声音不再只是追思，更成了判决：凡有欺世之言、掩史之举，钟声必骤然响起，惊醒满城百姓。

但平静之下，暗流从未止息。

南洋群岛的消息一年比一年凶险。“复明会”借“神谕王朝”之名，以伪玉玺为信物，在偏远岛屿设立祭坛，蛊惑民众。他们宣称东厂旧主乃天命守护者，李元焕不过是窃取海神之力的逆子，其死后白花不谢，正是邪祟作乱之兆。更有甚者，竟掘出一具身披金甲的尸骨，谎称是“真命天子”的转生躯壳，供万人跪拜。

阿隼坐在灯塔顶层，翻阅一封刚送来的密报。火光映着他脸上的刀疤，那是在极北冰原为护李元焕而留下的印记。他早已卸下武职，却仍是海议盟中最令人敬畏的监察使。他的眼睛依旧锐利，能一眼看穿谎言的裂缝。

“他们在模仿我们。”他喃喃道，“用钟声造神，用历史洗脑。”

无名站在窗边，望着远处海面。“不一样。”她说，“我们唤醒的是记忆，他们贩卖的是遗忘。真正的力量不在铃声多响，而在听的人是否睁开眼。”

阿隼抬头看她：“你要去？”

她点头。“柳婆临终前说过一句话：‘当谎言开始讲故事，真相就必须亲自开口。’”

柳婆死于七年前的一个冬夜。那天，归墟下了百年未遇的大雪。她在睡梦中离去，手中仍攥着那块“言灰”石片。人们发现她的唇角带着笑，像是终于听见了某个久违的名字被呼唤。她的墓碑没有刻功绩，只有一行小字：“我说过话，所以我活过。”

无名收拾行囊的那晚，听涛书院来了位不速之客。

是个少年，约莫十五六岁，穿着破旧渔衫，背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铁盒。他自称姓谢，祖籍泉州，曾祖父名叫谢无妄。

众人皆惊。

谢无妄的名字早已载入《民声录》，列为首批因揭露诏书篡改而殉难的义士之一。若此子属实，便是忠烈之后。

少年打开铁盒，取出一本泛黄的手稿，封面写着《海神诏?初校本》。纸页边缘焦黑，显然曾经历火劫。

“这是我曾祖父藏在灯塔砖缝里的东西。”少年声音颤抖，“他说，真正的《海神诏》不是用来供奉的，是用来拆穿谎言的。”

阿隼接过手稿，指尖微颤。翻开第一页，只见朱笔批注密布，其中一句赫然写道：

>“龙气非天生，乃人造；天命非神授，乃强权代代相承之饰词。”

这正是李元焕当年在秘库中寻得的原典内容！可眼前这份，比现存版本多了整整三章，详细记载了东厂如何伪造祭祀仪式、操控潮信解读、乃至设计“双生契”骗局的过程。

最关键的一页上，夹着一片干枯的蓝花，花瓣背面用极细的墨迹写着一行小字：

>“若有人持此书归来，请告诉他：我没有白死。春天真的来了。”

无名跪坐于地，双手捧起那片花，泪水无声滑落。

那一夜，书院灯火通明。学者们连夜抄录、拓印，将新发现的内容刻入铜板，准备送往各地钟楼宣读。而无名做出了决定：她要带着这份手稿，亲赴南洋，直面“复明会”。

“你一个人太危险。”阿隼劝阻，“那边已有刺客潜伏，专杀讲述真相之人。”

“正因如此，我才必须去。”她平静地说，“他们怕的不是我，是这本书背后的声音。成千上万被埋葬的名字，都在等着有人替他们说话。”

启程那日，天未亮。

码头上站满了人。有渔民、工匠、教书先生、退伍老兵，还有许多抱着孩子的母亲。他们不言语，只是默默递上干粮、水囊、护身符。一个小女孩跑上前，塞给她一朵手工折的白纸花。

“这是我妈妈做的。”孩子仰头说，“她说，您要去的地方很黑，所以要带点光。”

船帆升起，晨雾弥漫。无名立于船头，回望归墟。灯塔顶端的玉符藤蔓已长成巨树，枝叶伸向天空，宛如一座活着的纪念碑。

航程漫长。船只穿越风暴，绕过暗礁，途经一座座被“复明会”控制的岛屿。每到一处，都能看见新建的神庙，庙中供奉着伪造的“守塔人遗物”：一根断裂的玉杖、一件染血的官袍、甚至一口号称“次代始源铃”的铜钟。信徒们日夜叩拜，口中念诵着编造的预言：“真命降临，万象更新。”

但在这些岛屿的角落里，也有秘密的读书会悄然兴起。有人偷偷传抄《民声录》，有人在墙上刻下被删改的历史片段。一名老渔夫冒险送出一封信，上面只写了一句：

>“我们知道谁在说谎。我们在等你。”

三个月后，无名抵达“复明会”总部所在的幽螺岛。

此岛形如漩涡，四周尽是险滩，唯有午夜潮退时才现出一条隐秘水道。岛上建有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，中央矗立着那枚伪玉玺，由九条铁链悬于半空，每逢月圆便发出诡异嗡鸣，据说能“唤醒天命之子的灵魂”。

无名化名“云娘”，伪装成流浪说书人登岸。她背着鼓箱，内藏谢氏手稿与录音铜管??这是近年海议盟研制的新器物，能将声音封存于金属之中，待特定温度释放。

她在市集摆摊，敲鼓讲史。起初无人理会，直到她唱起一首古老渔歌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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