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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硬核辩手（第1页）

“综上所述，我认为，我们现在这个社会，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。”

“好，以上是反方二辩，萧芷默的发言，下面有请，正方二辩，陈澄发言。”

主机位在调整方向中，林笑风也听从董鑫毅的指挥，去抓了一些观众的镜头，对这次辩论的议题，“这是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”，他并没有空余精力和时间多加思考，前面的辩手都说了什么，他也没太仔细去听，到陈澄发言，董鑫毅对他暂时没什么指令了，他才把摄像机放下来提在手里，甩了甩另一只手，开始听一耳朵。

陈澄面色是她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，她说话的声音不很大，气势也不怎么凌人，但字正腔圆铿锵有力：“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我们校内网对我们这个节目的讨论？我这里有打印出一些截图……”

她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纸张示意：“从这些截图上面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，讨论度最高、经常被顶到最前面、回复数远超其它帖子的，永远是比较选手们颜值的帖子，而并不是客观分析选手们辩论才能的帖子，也不是那些对我们节目涉及到的议题进行扩展讨论、抒发感悟的帖子，这是不是说明，至少在我们学校这个范围内，大家对外貌的关注度，还是挺高的？”

“其实，我们都还是学生，并没有步入社会，在现在这个阶段大言不惭对社会妄下论断，有点类似于纸上谈兵了，我们能接触到的，只有我们这个学校，还有我们曾经的高中、初中、小学等学校，姑且认为那都是一个个小型社会吧，那么请大家回忆回忆，或许，高中的时候？班里、学校里，有没有几个风云人物？他们之所以成为风云人物，是因为学习成绩好，还是因为外表出众？当然了，一定是这两种人物都有的，甚至有人还既学习成绩好而且外表出众，这种人我们会毫不吝啬对其大加称赞，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给TA，有一个细节可能很多人都不会留意，我们通常夸TA‘长得那么好看学习还那么好真难得’，而不是‘学习那么好长得还那么好看真难得’……而学习成绩好但是外表平平无奇，甚至还有些，丑陋的，我们会怎么说？是不是‘TA除了努力读书也没别的路可走了吧’、‘TA努力读书就是为了引人注目吧毕竟TA长得太不引人注目了’……别说你们没有这样议论过别人，因为我本人切切实实听到过别人对我这样的议论！”

她的语气随着上述这番话变得激烈起来，还有些咄咄逼人，加上她那双略显呆板的单眼皮的小眼睛里射出锋利的质问的光，所有人都因此变得有些不安，气氛有些冷冷的尴尬，有观众发出无所适从的轻“啊”声。

她倒不为这急转直下的气氛所动，继续说下去：“好，我们不说学校了，我们说一下我们目前了解的社会，追星大部分同学都追吧？现在那些所谓的流量小花流量小生，他们之所以被称为‘流量’，是不是代表他们就是集合了这个社会最大的关注度？那么请问他们哪一个不是靠着外表获得的流量？哪怕每个人审美不一样，有人觉得某某流量是颜值top，有人觉得get不到，甚至指出TA这样那样的缺陷，三白眼、朝天鼻、身高硬伤什么的，由此引发粉黑大战，但没听说过有人是因为这些缺陷而喜欢TA的吧？‘啊我偶像的三白眼太销魂了！’、‘就喜欢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矮子！’……不可能这样说对不对？免不了各种找补、各种辩解、各种美化对不对？”

这番话让观众们发生了一阵不小的骚动，有人被说中了有点破防，坐立不安地想跳脚反驳，有人觉得大快人心鼓起掌来，董鑫毅不得不站起来大喊了几声“安静”、“请大家安静”、“让我们继续录制”，场面才算勉强控制住了。

陈澄继续说：“刚才对方辩友一直在强调，在很多领域，尤其是科学技术领域，真正的能力比外表更加重要，确实，其实在任何领域，真正的能力都远比外表重要，这才是一个健康的社会该有的共识，但我们在讨论的这个辩题是什么？是‘这个社会’，是哪个社会？是我们目前这个社会！是我们目前这个社会的现状！是现实，不是美好的愿景！现实是，社会是由一个个人组成的，是人就会有私心，有主观喜好，有基于自己私心和主观喜好所做出的选择，正是这一个个选择，造就了社会的样子。我们见过‘五官端正、形象气质佳’的招聘要求吗？我们见过太多了！我们见过凭外表来挑选自己学生的导师吗？我们也见过！不然，那些学术丑闻都是怎么爆出来的？”

听她越说越危险，眼看着几位老师脸都黑了，董鑫毅赶紧给主持人打手势示意，主持人心领神会，立刻打断了陈澄：“正方二辩请注意，你的时间还剩下二十秒！”

陈澄环视了一下四周，冷静地收尾：“所以，我的观点是，无论我们对这个社会存在多美好的期许或者幻想，目前我们这个社会，它就暂时还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社会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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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鑫毅长吁一口气，主持人有些不情愿地说：“好，下面……正反双方二辩三分钟奇袭时间，开始！”

所有人都替萧芷默捏了一把汗：萧女神，你可得支楞起来啊！

◆

“陈澄同学，你刚才列举的，都是非常极端的个例，甚至后面你都没有举出具体的例子，只是一些笼统的说辞，我认为……”

萧芷默话还没说完，陈澄就打断了她：“那我问你，社会到底是什么？社会是不是由一个个个例组成的？我们谈社会，不谈个例，谈什么？谈假大空的理论吗？”

俩人面对面站着，陈澄身高上完全不占优势，完全被萧芷默压制，但她死倔死倔地抬头逼视着萧芷默，萧芷默平时哪面对过别人这样看自己，一时有些慌神，但还是握紧双拳强撑着自己的气势：“你这是在用极端的个例以偏概全！社会本就是一个总括的概念，如果我们一定要有一个非常具体的讨论标准，就好像你刚才拿出的数据一样，那只是我们学校的数据而已，样本量并不够，请问你有没有全社会的、包含各领域的、全面的数据来支撑你的说法？”

陈澄眨了眨眼，选择性回避了这个问题，反而反问萧芷默：“我只问你一个问题，如果你方认为外貌无关紧要的话，你愿不愿意，跟我，交换一下外貌？包括五官、发质、身高、身材等等所有这一切，一句话，你愿不愿意，跟我换个身体？”

她这个问题问得，本来可以理解，就好像人们吵架吵到最后总是会说“你行你上”，或者“祝你你家人也什么什么”之类的，但她的语气很不寻常，怎么说呢，很认真，认真得不像在辩论抑或是吵架，而是，像在庄严地宣读一个契约。

没错，庄严的契约，这是林笑风的感觉，他此刻站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陈澄的正脸，他看到她脸上那庄严肃穆的神情，突然浑身一凛，瞬间想起了那晚看完漫展回学校自己的离奇举动，那时候她脸上，似乎也正是这种神情！

他来不及细想，只下意识暗暗焦灼地祈祷，萧芷默可千万别被她这么一激，为了证明自己的立场，口一快一逞强就答应了她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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