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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……这样啊。”安静了好一会的落灯挤出勉强的笑，“所以……一期不喜欢我吗？”

“……抱歉。”一期一振态度诚恳，“我对主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……”

“那可真是太可惜了。”落灯打断他的话，嘴里念出一段咒语，“不喜欢我的一期……没有存在的必要。”

“没关系，我会锻出属于我的一期，只属于我的一期，喜欢我的一期。”

“真可惜，你为什么不能喜欢我呢？果然是因为弟弟吗？真好笑，刀剑哪有什么血缘关系？”利用咒语将一期一振定在原地的落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，随后慢条斯理地抽出纸巾，擦了擦自己的手，“我们是刀与主的关系吧？刀剑召唤难道不能连接感情吗？”

“呐，一期。”落灯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模样，语气如与情人低喃般暧昧，“要听我的故事吗？”

*

原本的落灯只是个普通人。

普通的家庭，普通的环境，普通地长大……唯一不普通的，是他有着一个不普通的姐姐。

美丽而自信的姐姐，温柔而强大的姐姐，没有人不喜欢的姐姐，拥有父母全部关注和疼爱的姐姐。

他憧憬着姐姐，羡慕着姐姐，也深深嫉妒着姐姐。

可说到底，姐姐也只是优秀的普通人，循规守矩地结束学业后就会开始工作，最后嫁个另一个普通人，生下孩子，老去，最后死去——直到时之政府的出现。

刀剑男士，灵力，保护历史……从未接触过的另一个世界在他面前展开，既然姐姐拥有灵力，那他呢？他是不是也会拥有灵力，不再是普通人？来邀请姐姐的时政人员为他做了测试，结果显示他确实有灵力，但过于微弱。现在时政不在战期，对审神者的需求并不大，更何况，一个家庭里，他们通常只会邀请灵力更强的人去做审神者。

“抱歉先生，如果您的灵力还能有所增长，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，也会收到时政的邀请。”

成为审神者的姐姐变得更加出彩，每次回到家，她都会在餐桌上讲述本丸的趣事，偶尔也会甜蜜而幸福地聊起她的婚刀：“蜂须贺呀，是个笨拙又可爱的家伙。”

命运真是不公平，为什么姐姐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呢？如果他也能成为审神者就好了，他也想拥有强大的力量，从这普通又无聊的人生中跳出去。这样想的他，祈祷着奇迹的降临，然后——

他捡到了一块石头。

普通的，黑色的，像玉一样的石头。

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对石头许下的愿望，可能是睡前的一句呢喃，可能是不甘心时的怨念……他怀揣着恶意，对石头许愿：如果真的有神明，就让姐姐消失吧。

于是，姐姐在他面前出了车祸。

温柔的，美丽的，永远都耀眼的姐姐倒在血泊中，即使是濒临死亡，那双眼睛中也没有怨恨过任何人，她只是在他靠近时，拜托他接替她的本丸，照顾好刀剑们，不要说出她离开的消息。

“啊……放心不下啊……”眼中的光渐渐暗淡的姐姐，流下泪水，她喃喃着，“大家……要幸福啊……”

幸福吗？这种东西，向来和普通的他无缘。

他什么也没做，不是吗？他只是对着一块石头说了一句无聊话，只是在姐姐出车祸后什么也没做。姐姐的死只是个意外，为什么要瞒着那群刀剑呢？

最后，他接手了一个空荡荡的，拥有诸多资源的本丸——附赠一把姐姐的三日月宗近——即使接手了这个本丸，定下契约，他依旧认为这把三日月宗近不属于他，他讨厌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，就好像姐姐一样。

他要拥有自己的刀剑，真正属于他的。

他再次向石头——现在被他称为神石——许愿。

于是他锻出了如王子一样，温柔又优雅的一期一振。

他真的很喜欢这把一期一振，外貌出众，可靠又温柔，同时保持着刀剑的锋利和强大。更重要的是，这是他亲手锻出的第一把刀。在他手足无措时向他伸出手的一期，无论什么情况都理智而美丽的一期，像光一样闯进他人生的一期。

真是……太喜欢了。

本丸里的刀剑慢慢多了起来，被一期一振称为弟弟的短刀也来到本丸，这让他有些不满：属于他的刀剑，为什么会更亲近这些短刀呢？怎么可以更亲近这些短刀呢？他的近侍，他的刀剑，不应该眼里只有他这个审神者吗？

他向神石许愿，希望一期一振能够一直注视着他。

他的一期，果然比以前更关注他了！甚至在他和短刀们接触时，都会隐隐地紧张起来——这是在吃醋吗？啊，果然，他和一期是双向奔赴的。虽然一期什么都没有说，但是他能感受到，一期沉默的爱，就像锻刀室的火焰。

至于其他刀剑……不过是一群可复制的消耗品，只要有点灵力的人就可以契约和操控，和长得好看的仆从有什么区别？但不可否认，被“神明”侍奉的感觉，着实令人飘飘然。这种能随意掌控他刃命运生死的职位，实在是太棒了！

渐渐地，他又感到不满起来：只是一群铁块打造的刀剑，凭什么获得神明的位格？被称为“审神者”的他，又凭什么不可以成为神明呢？既然他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身份，那朝着更高的位置前进，又有什么错呢？

他再次向神石许愿，可这次，神石却给了他选择：献祭他最爱的存在，或者以“庞大的绝望和痛苦”供奉。

他最爱的……最爱的是一期啊，难道要让一期成为神石的祭品吗？落灯否认了这个选择，转而选择了供奉。

什么样的绝望和痛苦是巨大的？被给予信任后，又亲手破坏那份信任，在那一瞬间所产生的情感，一定是神石所需要的。他隐隐察觉，神石可能并不算正道中的神明道具，反倒与邪魔有关……可那又怎样呢？只要能实现它的愿望，是神是魔又有什么关系？

他当然不敢直接对本丸的刀下手，可战场上的刀剑多得是。

落灯在自己的房间画下阵法，然后召唤出刀剑，再在他们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折断他们的本体刀。他突然发现，自己在这样的过程中，竟然笑了出来……啊，原来他在享受绝望吗？享受这些刀剑们，被背叛后所露出的表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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