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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两百二十八章 我们都想知道我是谁（第2页）

他含泪提笔，在卷末写下总跋：

>“此书非一人所著，亦非一时而成。

>它始于一场大火，却生于无数个不肯闭眼的夜晚；

>它亡于沉默，却活于每一次微小的选择。

>若问何为善？不过是在黑暗中，仍愿伸手拉人一把。

>若问何为光？不过是相信，还有人愿意伸手。”

翌日清晨，阿石照例扫雪归来，却发现梅树下的石桌多了一个人??是个盲眼少年，手持竹杖，安静坐着，怀里抱着一本破旧册子。

“你是谁？”阿石轻声问。

少年微笑：“我是西岭来的阿明。三年前，我在雪地里快冻死，被人救起，醒来床头放着一本《心语录》，扉页写着：‘你活着，就是别人的光。’

我不会写字，但我会背。我已经背下了整整三本。”

谢无尘端茶走出，闻言驻足良久，才缓缓坐下：“那你现在来找我，是为了什么？”

“我想学刻字。”少年认真道，“我想把《心语录》刻成盲文，让像我一样的人也能‘看见’。”

谢无尘闭上眼，点头：“好。从明天开始，你住下。”

自此，莲林又添一灯。每夜，盲少年在屋中摸索着刻板，木屑纷飞如雪，指尖磨出血痕也不停歇。阿石常陪他说话，讲南疆的雨、西域的风、东海的浪。两人渐渐成了兄弟。

某夜雷雨交加，一道闪电劈中后山老槐，树根崩裂处，竟露出一口锈铁箱。箱内无金银，唯有一叠泛黄信笺，皆以孩童笔迹写就，抬头均为：“致未来的我”。

阿石逐一展开，读着读着，泣不成声：

>“亲爱的我，如果你长大了，请不要变成打小孩的大人。”

>“我想当厨师，做出妈妈做的味道。”

>“如果我能活到十岁，我就教弟弟读书。”

>“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死，但我今天笑了，因为阿禾姐姐给我糖吃。”

最后一张，字迹最稚嫩，却最清晰：

>“我叫阿禾，今年八岁。我想长大，想写很多很多书，告诉所有人??

>即使人像石头一样冷，心里也可以有一盏灯。”

谢无尘默默接过这张纸，轻轻贴在胸口，久久不动。良久，他起身走入梅林深处，将这张纸埋在当年阿禾常坐的石凳之下，再种下一株铃兰。

“你终于把自己的故事，写完了。”他说。

春去秋来，莲林愈发繁茂。那口古井不再只是传递文字，有时会浮出药草，送往疫区村庄；有时涌出图纸，助工匠修桥铺路；更有一次，井水竟流出半幅地图，指引渔民找回失散多年的渔船。

人们开始称它为“心井”。

而在无声铃舍旧址，一座新学堂拔地而起。七十三级石阶通往大门，每级刻着一个孩子的名字。屋顶不覆瓦，而是用七十三块琉璃拼成一朵莲花，每逢月圆之夜，便会自发放出柔光，照亮方圆十里。

谢无尘从未去过那里，但他知道，每天都有孩子在门前放下亲手写的句子：

>“今天我帮同学捡起了掉落的书。”

>“我原谅了欺负我的人。”

>“我第一次对乞丐说了‘谢谢’。”

这些纸条被收集起来，投入学堂中央的“心炉”中焚烧。灰烬随风飘散，落入田野，化作春泥。

十年如一日，阿石留在莲林，每日扫雪、抄录、投书。他的字越来越稳，眼神越来越亮。他也收了两个徒弟：一个是哑女，用手语讲述《心语录》；一个是瘸腿少年，靠画图传播善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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